整 理

“你房间理一下吧，东西太多了。”双休日一大早，我妈已经唠叨上了。

“知道了，知道了……”我不紧不慢地继续吃着早饭。

我找出了一只大袋子装垃圾，一副大干一场的准备。理着理着看到放在床头柜收纳筐下面的一本本子，还套着拿到时的塑料壳，好像是去年和妈妈一起拍的写真册。

看了眼才开始整理的房间，干脆一屁股坐下，拿掉塑料壳翻开，之前和妈妈一起拍的写真，现在看看挺好看的。

想和妈妈一起拍组照片的念头已经很久了，定下的拍照时间也已经是十二月，说要去拍照，我妈还扭捏了一会，但还是和我去了。坐在化妆桌前，化妆师仔细地给她化着妆，我妈显得有些拘束。挑选衣服的时候也是，啥意见都不给，让我说了算，事后又和我说这不是她想要的风格。

我化好妆换好衣服出来，妈妈站在镜子前说，我这妆是不是太浓了呀，好不习惯。

在镜头面前，不太拍照的母女两个有些手脚无措，连再正常不过的站姿都觉得怪怪的，摄影师一点点指导我们做动作，手搭着肩，对视一下，笑一下。

当妈妈和我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对方时，我突然鼻头一酸，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妈妈的脸了，即使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，皱纹还是霸道地宣告着时间在妈妈脸上留下的痕迹，妈妈曾经的大眼睛也已经因为微微松弛的眼皮不再那么漂亮，只是那一如既往温温柔柔的目光充满笑意落在我脸上，让我把手放在她的手上。

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妈妈已经老了，我慌忙转移注意力，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。

折腾了一下午，可算可以换回自己的衣服。原片第二天就能选了，我妈对着电脑，哎呀我好胖，哎呀我看上去好多皱纹。我笑着说这有啥关系，可以修图呀。最后选图的任务就交给了我。果然每个女生都希望自己能漂漂亮亮的，也总是对自己那么挑剔，即使是做了妈妈，即使是到了五十岁。

我妈坐在沙发上晒太阳，我拿着相册走过去说，“你看，现在看看挺好看的”。

我妈接过册子，翻看几页说，“是哦是挺好看的，就是我想拍的不是这种风格”。

我说：“下次再拍过”。

我妈说：“这本要放好，以后老了可以看看。”一只手还在翻着页，看得认真劲又像是在挑剔什么。

我回到房间，擦掉塑料壳上的灰，把册子原封不动的放进塑料壳，放进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