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之思

九月，初秋的雨下得毫不含糊。

江南的秋天总是很突然，前几天同事之间还在抱怨热，转眼间这星期就要把夏天脱下的外套一件件又穿回去。早上打完卡来到办公室一边脱下浸入雨水的球鞋，不知怎地又回味起了那句“一层秋雨一层凉”——出自初中还是小学课本里郁达夫写的《故都的秋》。文章里写了什么内容其实也不大记得，只是这句话每当秋天来临总能从零碎的记忆里跳出来。

秋天的基调必然是忧郁的，你瞧，就连上面作者名字都带了一个“郁”字，像是一年之中所有的忧愁和郁闷都要在这个季节才能宣泄出来，好让这秋雨一层层地冲刷去，回到冬天的冷静。昨天厂里来了一批年轻人，带着他们见领导、参观厂区、介绍工艺、分配实习岗位，算是完成了新员工的基本仪式。置身在他们青涩又对未来满怀期待的谈话里，仿佛经历着自己的昨天，哦，也许是九年或者四年前的某一天。那一天初出茅庐的少年怀揣着的梦想，在经历了一轮轮的春夏秋冬之后已模糊不清，或许用发展的眼光来看梦想本就该不断适应时局的变化吧——后来我经常这样自我安慰。

不管怎样，新人的到来总是能让原本平静的污水厂生活泛起涟漪。“看今年的新员工来了，就坐在倒数第二排”“看到了，你说会不会来我们组？”“想什么呢，我们这儿才缺人！”——这样的对话在班车启动的时候就开始了，虽然最终往往没什么结论，但大家对年轻人的话题永远都是兴致高涨的。是啊，对于茁壮成长中的生命谁都无法拒绝，就像人们更加喜爱赞美百花绽放的春天一样。

每当秋天到来，许多人对生活、对生命、对人生的思考都会上那么一个层次。打开手机，看到从前的大师兄在朋友圈对自己的三十五岁人生做了一个小结，从北上杭州求学、到步入职场、再到走上新的工作岗位，感恩之余，想必也包含着对时光荏苒的感叹和青春年少的回忆。

如此看来，想起郁达夫这话恐怕也不是没有缘由，或对青春的美好回忆，或是触景伤情的幽怨，也可能某种更加复杂的情愫。当然，这一般只产生于这个特殊的时节，因为春天每年都会到来。